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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4章 桔梗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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等奉仙再次醒來,便是在一間整潔樸素的木屋裏。

她坐起身,看見一個白衣緋袴的巫女正在端著碗,門外,一個六七歲的小女孩正在整理草藥。

“你醒來了。”

迷糊中被餵下巨苦的藥,聽那巫女解釋道,“你的傷勢很嚴重,肋骨碎裂,內臟有出血的跡象。這幾日,你一直在高燒不退,我本來還在擔心會不會影響你以後身體健康,見你醒過來,我也就放心了。這藥是苦了些,不過喝下去會讓你舒服的。”

“謝謝,不過,這是哪裏?”奉仙捂著嘴,好半天才克制住嘔吐的欲望。

“楓之村,人類的村落。”

“你是……”

“桔梗。我是一名巫女。”

聞之,奉仙忍不住擡頭仔細註視著眼前的巫女。

眼前之人體態纖秾合度,五官秀美精致,肌膚如雪皎潔,烏黑的長發用白色的水引束在身後,整個人散發著如月華般溫柔。唯獨那雙仿佛能看穿一切,成熟銳利的眼睛,讓她看起來,有點記憶裏殺伐果決的樣子。

——這是個非常年輕的桔梗。

桔梗沾著溫水,用帕子輕柔的拭去她臉上的汗跡:“你的傷勢拖得有點久,就算是我盡力醫治,也需要月餘方能見效。送你來的妖怪已經在村口等了幾日,若是可以,我會告訴他們一個月後再來接你。”

“不,不用了。”奉仙打斷她,感覺自己的語氣太過生硬,連忙解釋道,“我自己去就好,他們都是好人……唔,好妖怪。我這條性命也多虧了他們,才得以殘喘至今。當初,被他們順帶搭救,我曾想過死皮賴臉跟在他們身邊,畢竟,我的親人朋友已再沒有相見的可能,能跟在強大的妖怪身邊,在動亂中求得一條生路也無可指摘。只是,我畢竟還是個人類,跟在他們身邊,除了拖累他們並不會有任何助力。我雖然脫離正常人生活太久,但屬於人類的自尊心還是有點強的。所以,我想和他們正式的道別一下,也算是與過去做個了斷。”

桔梗自然不會阻止她,應了她的要求,將她送至村口森林裏,便避嫌地守在一邊。

奉仙喚出邪見,將自己的意願大致說了一下。

果不其然,邪見氣得直跳腳,憤怒道:“真是不識好歹的臭女孩!愚蠢的人類,如果不是殺生丸少爺,你早就死了。如今你居然說留下就留下,真是白費了我們一片好心。早知道你這樣,早就該把你丟在原地……病死算了!”

看到這種口是心非的小傲嬌,奉仙忍不住就想逗逗他:“邪見大人,如果我離開了,殺生丸公子身邊就又是你一個人了哦。獨占殺生丸公子這樣一個完美強大的大妖怪,你不應該高興嗎?……如果不是我太過弱小,只會添亂,我是絕對不會離開殺生丸公子這樣的人哦。畢竟,慕強,是刻入生物基因的本能呢。”

怒火被打斷,邪見想了想,確實是美滋滋的。不過,這並不妨礙他繼續生氣奉仙的不知好歹。

邪見一點人頭杖,男性頭顱張口噴出炙熱的火焰,燒掉她手中的禦守,這才氣呼呼地跑掉:“哼,神社的守護之物送給妖怪,不愧是愚蠢的人類!”

奉仙看著通紅卻沒有燙出燎泡的手心,忍不住想笑:“真是有其主必有其仆啊。”

不一會兒,桔梗迎過來。應該是感知到妖氣遠離,才上前的。見她一個人安全無虞的站在原地,先是放心地輕舒一口,然後道:“你身體還沒有康覆,這樣的天氣太冷了,你不能久待。回去吧。”

休養的時間總是無聊的。

桔梗在教授楓知識的時候,閑得皮疼的奉仙舉手示意,自己也要加入其中。

楓好奇:“奉仙姐姐明明看起來不像是普通人家的女兒啊,皮膚細膩光潔,穿得衣服也都是昂貴的絲造物,居然也是不識字的嗎?”

奉仙掩面。總不能告訴天真無邪的楓,她的衣服是鬼蜘蛛搶來的;皮膚好是因為她所生活的時代,根本不需要她去田裏耕種,來到這裏後,也沒有人需要她下地幹活。

更丟臉的是,如果不是穿越附贈了語言大禮包,她連他們說得話都聽不懂。

桔梗自然不會拒絕一個好學之人的請求,在教授知識時,對她們一視同仁。有心要學的奉仙,進步也是很快,很快,就可以自給自足地翻看當時的話本了。

奉仙有些得意洋洋,從來不知道自己竟然對語言如此有天分。

被小鬼楓報以嫌棄的白眼;“奉仙姐姐天賦是很厲害,如果不是總是三心二意的,修行起來,早就可以獨當一面了。”

“唉,你還小,是你不懂啦。只有小孩子才需要努力學習,拯救世界哦。我們大人就適合吃喝玩樂,混吃等死呢。”

楓拒絕聽信她的話,並不要錢地又送給她一對白眼。

“桔梗姐姐,我去練箭了。”

“註意安全,楓。”

她們這樣的鬥嘴,已經讓桔梗習以為常,見怪不怪了。

當初,真正讓她感到不可思議的,是奉仙的傷情。

本來,即使是健壯成年的男性,最起碼也需要一個月才能恢覆,但是奉仙在退燒後的第六天便恢覆了健康。

奉仙沒有隱瞞,就把自己當初的遭遇,跟她詳細說了一遍。

“因為是人類,所以都會有煩惱和迷茫。一點兒汙跡也沒有的人,在這個世界上不存在。在戰爭與妖怪中勉強求生的人們,很容易失去淳樸的本性。因為無能而信仰未知,因恐懼而愈發虔誠,由此誕生的靈,足以媲美神。我檢查過你的身體,並無大礙,但也不能大意。如果不介意,你可以同我一起留在這裏,若是出了什麽事情,我也能及時察覺,有個照應也是好的。”

“桔梗願意的話,就再好不過了。”

本來還在想自己要找什麽借口留下,被桔梗這樣真誠善意的挽留,奉仙自然順水推舟地接受。

冬去春來,飛雪消融。村邊結冰的小河,也已經能映出初春的綠意。

楓看著跟著桔梗一塊除妖回來的奉仙,撇撇嘴,吐槽道:“奉仙姐姐明明比我們都大,卻無時無刻不粘著桔梗姐姐,真像個沒長大得小孩子。”

“呀,小楓楓,是你不懂啦。我同桔梗一見如故,志同道合,所以才不無法分開的。”奉仙故意親密地抱住桔梗的胳膊,做小鳥依人狀,“桔梗是我的一切,只要能陪在桔梗身邊,做個小孩子我也心甘情願哦。”

楓:“……”

奉仙勝利地比V,隨後從袖口裏掏出一盒包裝精美的果糖,遞給氣鼓鼓,別扭得不願意接受地楓:“來來來,不要生氣了。姐姐跟你道歉,姐姐跟桔梗一起疼你哦。吃個糖,好甜的。”

桔梗去屋裏放下弓箭,出來看到此情景,不由笑道:“楓,不要辜負了奉仙的好意。這次除妖的報酬,我本來是不收的。是她念著你一直等在家裏,特意為你要來的。”

奉仙剝出一粒糖,塞到楓嘴裏:“是呢是呢,小小孩子,怎麽氣性這麽大?小心氣成青蛙哦。”

楓,氣哭。

剛剛覺得奉仙姐姐是個好人的我,真是個笨蛋!

游歷,是巫女修行的一個很重要環節。

顧忌著楓的心情,這次奉仙並沒有跟著她們一起,在村口揮著手帕,含淚送她們離開。

誰知道,這次回來之後,楓就一副心事重重的樣子,偷偷拉著她吐槽:“我們在列國消滅妖怪的途中,遇到了一個討厭的巫女。她對桔梗姐姐下了很惡毒的詛咒,‘千萬不要墜入情網,不要覺得男人值得你去愛,如果有這樣一個男人出現,你就很可能死於非命’,雖然桔梗姐姐說她不會愛上什麽男人,也什麽大不了的。但是同為巫女,居然下這樣惡毒的詛咒,真是個惡心的女人!我討厭她,奉仙姐姐!”

奉仙回答是,手中魂鞭兀得延伸出現,不自覺抽向身側一排樹木。巨大的振動,驚起一群飛鳥。

楓震驚地看著奉仙,只見向來輕佻隨性的她,緩緩露出一種扭曲可怕的神情,“我在書上看到過,詛咒這種東西,只要殺掉施術者,就自然而然解了,對吧。只是聽到描述,就是她是個正經能不怎樣,陰險下作跟兩個的討厭巫婆,殺了,殺了也算為民除害吧!”

作者有話要說: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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